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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地圖,一把鑰匙,還有一張紙條。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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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三次機會。」

蒼勁有力的筆鋒,簡單的一句話。

貝拉記憶裏的D老頭總愛穿一身黑色西裝,精神抖擻身形筆挺,和其他幾個管理局創始人老頭子背影佝僂的樣子完全不同。他舉手投足仍如年輕軍官般剛毅軒昂,言行間卻又是穩重的老紳士,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出D年輕時的風采。

那個將她從虛圈撿回家養育長大的人,那個曾經叱咤管理局的傳說,那個在戰場上以疾風般的速度揚名,那個戰無不勝的D老頭……

貝拉將紙條緊緊拽在手心,指甲嵌進皮肉,嘴唇咬到出血,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自回管理局後D什麽都沒說,甚至還單方面壓下整件事,讓外界都以為他的傷是穿越者造成的意外……可貝拉知道,這是她的錯,全都是她的錯!那個被無數人憧憬尊敬著的D老頭因為自己的關系永遠失去了右腿……他再不能站上戰場,再不覆光速之名,甚至他今後都要靠著假肢和拐杖才能行動……

可D老頭的堅持和作為一個老軍人的驕傲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呢?!即使D裝作什麽事都沒有,裝作他完全不在乎失去的東西,貝拉心裏卻是清楚的!

D棄拐杖擇長槍就是最好的證明。

那一聲一聲槍口擊地的聲響,像是緬懷,像是悼念,像是D至死都不肯放棄的堅持。

D是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在給她三次機會。三次機會,如果不能阻止,她就必須放棄。

對不起。

謝謝。

兩個詞梗在喉頭,她甚至沒辦法對D說出口。

貝拉真的去了。

她告訴自己只有三次機會,如果做不到舍棄D,就必須放棄。

她像是揣著一顆救命的解藥,身中劇毒的一邊是父親,一邊是重要的人。到底該把這顆解藥給誰呢?只有一顆解藥比什麽都沒有更令人絕望。

第一次她出現在加雅的小酒館裏。

“咦?你在哭什麽?”吧臺前艾斯一面努力吃著意大利面,一邊好奇的問她。

“對了,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他舉起一張畫著黑胡子的通緝令,笑得一臉燦爛,“唔,說起來我總覺得你有點眼熟,我們在哪裏見過嗎?”

“餵餵小哥,”店主擦著玻璃杯調笑,“現在可不流行這麽俗套的搭訕了。”

“哈哈哈,是嗎。”艾斯撓撓後腦勺,一臉無辜。

第二次她出現在Impel Down海底推進城。

“啊!你!”鎖鏈加身,艾斯驚訝地瞪大眼睛,“為什麽會從這種地方出來啊……”

獄友甚平同樣驚奇不已,“噓!輕一點艾斯老弟。”

貝拉從憑空出現的次元門內走出來,紫黑色的氣體在她手中緩緩凝結成黑色長鐮。

錚錚兩聲,鐮刃與海樓石鐵鏈相撞、碰出火花。

“啊?!”甚平驚訝不已地叫出聲。

“噓!”艾斯趕緊制止他。

“竟然這麽輕松就砍斷了海樓石手銬!”甚平仍無法合攏下巴。

貝拉收回長鐮,碎裂的海樓石切口上還隱隱纏著紫黑色的氣體。

“艾斯老弟,這是你朋友嗎?”

艾斯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指節哢哢作響。

“嗯……?”他苦惱地皺眉思考,“好像是有點印象,奇怪啊,怎麽想不起來呢……”

“餵餵,別哭啊,我馬上就會想起來!真的,拜托別哭啦。”

“啊!難道你是馬爾科手下的那個……那個誰?哈哈哈,不管怎麽樣還是謝謝你啦,竟然跑到這種地方來劫獄,太亂來了吧。咦?!為什麽還在哭,難道我猜錯了?傷腦經啊,哈哈,竟然想不起來……”

“……餵餵!你別跑啊!”

“啊!門要關上了!竟然把我們丟下自己跑了,你不是來劫獄的嘛?!餵……”

第三次她出現在馬琳佛多戰場。

這次貝拉看清事情的始末,艾斯是因赤犬的挑釁而停住的腳步。那時候熊貓人說得對,在異常影響下赤犬出手的時間確實提前了。可正如D所認為的,或早或晚,都不影響結局。

貝拉是在中場出現的,她像一道黑色閃電,穿過炮火、疾奔過大半個硝煙彌漫地戰場。最後站定在艾斯面前。

戰場下的三大將都發現了這個突然出現在處刑臺上的黑影。

黃色激光第一時間向她襲來。

貝拉從肩頭向後翻轉長鐮,竟是連看都沒看就將攻擊擋掉。

無論多少次,這戰場上的執念都足夠她使用到耗盡最後一絲力氣。

“你……”艾斯猛地擡頭,“你是Impel Down監獄裏的那個人?”

“你怎麽會在這裏?”

貝拉單手執長鐮,濃黑色的氣澤龍卷風般在她身體周圍纏繞盤旋暴走。

赤紅的雙目中,倒映著艾斯雙膝跪地,滿身是傷的樣子。

她是他們的小貝。

才不是什麽狗屁不通的管理員!

高舉起鐮刀,耳邊卻有兩個聲音不斷交替著。

救他。

救他……

篤。篤。篤。

一輕一重長槍觸地。

貝拉痛苦地皺起眉頭,無法甩去腦中的兩個聲音。

選誰呢?!

她該選誰呢?!

救救艾斯,他會死的。

可D也會死的!

這一顆燙手的解藥,她到底該給誰呢?!有誰能告訴她嗎?

無論多少次,她都狠不下心來……

炙熱巖漿破空而來。砰!拳頭只勉強擊中暴風般旋繞地黑紫色氣場,再無法向前半步。

黑色鐮刃極影般破空,尖刃琤一聲深深刺進處刑臺堅硬的石面。

淚水從緊閉的雙目中不斷溢出。

沒有辦法。

那兩個聲音在腦海中反覆交替。

艾斯倒在血泊中的畫面,D老頭身體消失的畫面。全都是夜夜糾纏的夢魘。

炙熱的巖漿就在咫尺之外。

“餵!快逃啊!”艾斯對貝拉大吼,神情緊張而擔心,恨不能立刻站起來替她擋開赤犬的攻擊。

熔巖的拳頭一記一記擊打在黑紫色的氣場壁上。

赤犬每一擊下來,貝拉緊咬的雙唇間就溢出更多的鮮血。

“餵!”艾斯的聲音都帶著驚恐的顫抖,“你在幹什麽?!快跑啊!”

連著雙手的鐵鏈掙得錚錚作響。

然而黑霧籠罩中的貝拉仿佛只在一個屬於她自己的世界。

不在乎身後的攻擊,也聽不進艾斯的聲音。

「我叫路飛。這個一直很兇的是艾斯,那個是薩博,我們以後就是朋友啦。」

「那就叫你小貝吧,既然你也沒有家人,以後就跟我們一起吧。」

黑暗漸漸吞噬掉四周的光亮,記憶回到很久之前。

「艾斯……我做了個很可怕的噩夢……」

「什麽?」

「我夢到薩博走了,艾斯你也丟下我們,只剩我和笨蛋路飛兩個人……可笨蛋路飛一直不理我……小貝一個人,好害怕……」

「傻瓜,別哭,不是已經答應過不會丟下你嗎?只是個噩夢而已。」

只是噩夢而已嗎?

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

如果能回到很久很久之前的那個晚上就好了。

森林的木屋,躺成一圈的四個小孩。薩博說,他們會一直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貝拉提起嘴角,鮮血順著微笑的弧度湧出雙唇。

好想回到那時候。

「對不起。」

雙唇開開合合,沒有聲音,但艾斯讀到她的口型。

「對不起。」

「對不起。」

一遍一遍。

直到那團濃黑色氣澤將她完全包圍吞沒。

一聲轟響過後,處刑臺上哪裏還有什麽死神般的少女,煙塵散去,只餘一口黑色長棺。

五年前,她終究做不到舍棄D。

她沒有辦法用一個人的命去換另一個人的。

三次機會,全都浪費。

最後那一刻,無邊無際的黑暗將貝拉吞沒。

她像個懦夫,竟慌不擇路地逃進曾經最恐懼最痛恨的黑暗。

數月內,沒有人能打開黑棺,甚至沒有人能靠近黑棺。雷曼和雙槍用盡各種方法都沒能將她從黑棺裏挖出來,D老頭終於憤怒得不行,拿起長槍對著黑棺就是三發子彈連射。

卻不料這一打,貝拉掀開棺蓋竟是咆哮著跳了出來,“D!你要殺了我嗎?”

“啊,糟了糟了,”她抱起黑棺就要往外跑,“期中考就要遲到了啊!”

她的記憶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刪掉的部分成了大段大段的空白。

貝拉不記得自己已經從管理員學校畢業,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麽G級長官。因大事件後管理局降下對貝拉的處罰正是革職降級,所以雷曼一眾人都沒有將事情告知貝拉。

可貝拉卻養成了一個奇怪的習慣。

她一直睡在黑棺裏。

明明從前最討厭不見天日的黑,卻偏偏要把自己關進那裏。

也不知是對自己的懲罰,還是抱著不切實際的期待。

期待從黑暗中醒來,這一切都只是場討厭的噩夢,期待一雙手將她拖出黑暗,期待著大樹底下那三個開心笑著的小男孩。

記憶越來越向後倒退,漸漸的,貝拉開始不認識雷曼,也忘記雙槍。

一直到最後,能記得的事情只剩下一件——她是個管理員。

這五年,她矜矜業業做著的工作,原來竟是自己對自己的催眠。

她是那麽痛恨自己管理員的身份。

痛恨著無法改變的事實。

當可怕的念頭占據大腦,她憎恨雷曼,甚至開始憎恨D老頭。最瘋狂的時候她甚至會想,如果從未認識D就好了,如果不認識她就可以無視D的生死。雷曼也好,D也好,統統都是阻擋她的重重阻礙……如果不認識,殺掉就好了。他們死了的話,艾斯就能活下來,對,還有薩博。沒有管理員的話,薩博也能活下來。管理局到底是什麽狗屁東西?統統殺掉就好了……

她想念科伯爾山上無憂無慮的小貝,憎恨次元管理局戰無不勝的G級長官黑匣·貝拉。

可殘存的理智告訴她這是不對的,除了自己她無法怨恨任何人,而在所有人之中,她最最不應該去怨恨的人就是D……貝拉像是快要瘋了,她只能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都是她的錯,都是因為她是管理員。

最痛恨的三個字,卻是她唯一可以使用的借口。

五年。

再一次站在這個次元的土地上,貝拉終於明白過來雙槍要她想起來什麽,也終於明白過來雙槍當時說的那句話。

「我懂你的心情。可你必須變得強大起來,才會有改變現狀的力量。」

是的她懂,L早在頂上之戰很久之前就已被宣布了死刑。

雙槍選擇的是隱忍而發,不同於她的懦弱,一直以來,她比誰都努力。

可貝拉想,如果她站在雙槍的立場上就好了。

這樣A或B的選擇題就變得簡單多了。

如果B選項不是D老頭而是她自己,那該多好。

“貝拉,收到回答,呲——收到回答。”

通訊器中傳出雷曼焦急的聲音。

“嗯。”她低低應了聲。

“你怎麽不等我就走了,沒有地圖鑰匙我怎麽過來啊,貝拉,D的情況很不好,你幫我開個次元門,我馬上趕過來。”

“不用了。”幾不可聞的一聲輕嘆,貝拉嘴角微微彎出極細小的弧度。

“雷,D醒過來後,替我謝謝他。謝謝他一直沒有嫌棄我這個不成器的東西,謝謝他一直照顧我,包容我的任性……謝謝他從虛圈把我撿回家,這麽多年養育我……”

“貝拉,你……”

“還有提姆,我不想他被管理局消除……可以的話,你幫幫他吧。”

“雷,我想了很久了,雖然很辜負D的期望,但我真的很累了。也許我終歸是個不成器的東西,沒辦法當一個好的管理員……這三個字壓得我喘不過氣……”

“鑰匙和地圖我會給你留下,也會去找雙槍,D一定會醒過來。這是我唯一可以報答他的了。”

“雷,再見。”

沒有再等雷曼回答,貝拉揚手將通訊器拋出。

那個黑色的輪廓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進海水終是沈沒下去。

轉身看向空無一人的馬林梵多海軍基地,貝拉對身後的15人下令。

“全員聽令,命你們15人分成兩組,1組7人負責白胡子愛德華·紐蓋特,1組8人負責波托卡斯·D·艾斯。全員堅守戰場,務必保證劇情原始走向!”

“是!”整齊劃一的回答。

“可……”眾人猶疑著,仍因眼前所見而震驚不已,“可現在這裏誰都沒有啊……”

明明是劇情進行時,明明應該正戰火交加的馬琳佛多,此刻竟是空無一人,安靜得詭異。

難怪D會昏迷不醒。

不趕快的話,D就會消失。

“我會讓這裏的人都出現。”

鑰匙在地圖上扭轉,貝拉沒有回頭,“隨時向我報告馬琳佛多的情況。”

“是!”

沿著地圖隧道向時間前端走,貝拉攤開手心的黑匣子。

這麽多年,她天天帶在身邊卻從未發現,原來是一直藏在了黑木裏頭。

那個不高興的徽章。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提早放出來了,不等到晚上了。下一章就完結。

☆、chapter68 終章下篇

這是貝拉早該發現卻一直沒有發現的事。

從一開始,D的玩偶軍團裏就少了兩個人——黑胡子馬歇爾·D·蒂奇和赤犬薩卡斯基。

踏出次元門,貝拉站在一棟兩層樓的小洋房外。

與其在海賊的各個時間點摸瞎,不如直接來這裏會比較快。洛瑞亞她,一定在最初離開時就偷走了這兩個人,如果沒猜錯的話,她帶著一起離開的絕對還有黑暗果實。

洛瑞亞一向習慣從根源上解決問題。在沿著時間向過去查探情況的時候,貝拉發現海軍三大將裏竟沒有叫薩卡斯基的人,白胡子海賊團也從未有過馬歇爾·D·蒂奇。

赤犬和黑胡子在整個海賊歷史中徹底被抹去了。即使向前倒退十年,貝拉也仍沒能找到他們。

她大概能想象洛瑞亞把還是小孩子的赤犬和黑胡子變成玩偶的樣子。

這棟洋房是洛瑞亞在DN買的,位置離從前收養她和L的孤兒院很近。洋房花園外的鐵門吱嘎作響,貝拉推了推,門沒上鎖。一路往裏走,洛瑞亞竟是連一扇門都沒鎖。

幹凈得不染一絲灰塵的房間,也安靜得仿佛無人居住。

貝拉上去的時候洛瑞亞半靠在臥室陽臺裏的藤制秋千椅上,房門沒有關,貝拉站定在她背後。午後的陽光從玻璃窗外灑進來,落在地上暖金色的一片。

“你終於還是來了。”她沒有回頭,聲音淡淡的,像是高興,又像是難過。

洛瑞亞的背影看起來很單薄,像是秋風中瑟瑟雕零地枯葉。從窗戶的倒影,能看到她消瘦尖削的下巴,閉著的眼睛眼眶凹陷。

“現在呢,即使想起來了,還是想要回這兩個人嗎?”她輕聲問,似是在享受落在臉上的陽光。

貝拉仍是沒說話,洛瑞亞終於轉過來。

她臉色蒼白得幾近透明,藤制秋千椅前後微微擺動,洛瑞亞斜靠著,表情卻是貝拉很多年都沒能在她臉上見到的幹凈笑容。

貝拉忘了是從哪一天開始,一直安靜乖巧的洛瑞亞漸漸在格鬥課上變得可以和她相抗衡。忘了從哪一天開始,洛瑞亞臉上溫柔幹凈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沒有溫度的眼神和嘴角冷峭的弧度。現在回想起來,大概,是從L被漫畫宣布死刑的那一天吧。

可她從前竟都沒有註意到。

“別說什麽對不起。”洛瑞亞垂下眼,她看上去根本就不像管理局傳說中雷厲風行的雙槍,倒更像是個安順的小女人,“決定了嗎?”

“嗯。”貝拉輕聲回答,“你呢,也決定了嗎。”

唇邊翹起更大的弧度,洛瑞亞定住藤椅緩慢地站起來,她就像個開心的孩子,“嗯,決定了呢。”仿佛在說決定要買哪個玩具一樣輕松簡單的愉快口吻。

扶著墻壁一步一步向臥室移動,洛瑞亞臉上的笑容隱去,聲音也冰冷下來。

她說,“貝拉,赤犬、蒂奇、黑暗果實,你要的我都可以給你,我只有一個要求。”

“我要L活下來。”

長久地沈默,貝拉緊咬著的雙唇顫抖。

這個女人是她的摯友啊……她們一起度過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成長、摔倒、並肩戰鬥。可她就要在她面前死掉了啊!

“好……”聲音暗啞地重重點頭,貝拉終於從喉嚨裏擠出一個音調。好。如果這是你的願望的話。

洛瑞亞一路都扶著墻壁,她虛弱得幾乎已經站不穩腳步。在床邊坐下,她顫抖著手打開床頭櫃抽屜,拿出一個黑色的木黑子。貝拉認出來,當時她給了雷曼一截黑棺棺木,除了用作自己的短匕首外,還給洛瑞亞做了這麽個小盒子。

其實也沒什麽實質的用處,只是洛瑞亞從前總是羨慕她的黑匣子很酷,她就拜托雷曼做了。

當時的無心之舉,沒想到卻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處。

接過洛瑞亞遞過的黑匣子打開,只見裏面並排躺了兩個玩偶,一個是赤犬,另一個是黑胡子。洛瑞亞打開第二個抽屜取出一顆黑紫色的果實。貝拉也伸手接過,螺旋紋表皮的惡魔果實,看來她之前沒想錯,為了以防萬一,洛瑞亞果然把這個也帶來了。

“他們只是在你的黑木匣子裏睡著了,現在人也交給你了,果實你也拿到手了。答應我的事情你要做到。”

貝拉合上蓋子,“好。”聲音顫抖。

“意外的爽快呢,我以為站在管理局的立場上你是不會答應的。虧我還想了好多談判的說辭呢。”

“我已經不是管理員。”貝拉低著頭。

“洛瑞亞你,你什麽時候會……”

“啊~這個嘛~”洛瑞亞坐在床沿,她笑起來,眉眼微彎,手撐在身側調皮地踢腿,“應該快了吧。”

“管理局一直有傳說,只要劇情被改變超過一定的時間,就會逆向影響主世界,從而改變發生過的事。我以前一直在想,傳聞中的一段時間到底需要多久呢?我要制造多大的動亂才能夠維持這個一段時間呢?我想啊想,想了很多年……然後我發現,貝拉,只要有你,有雷曼,有D在,無論多努力,我都永遠沒辦法維持這樣的一段時間。”

頓了頓,她眼睛向著窗外的虛空陷入回憶。

“直到五年前大事件,那時候我想我的機會來了。你看,其實你不用內疚,我也不是個稱職的朋友呢……呵,我竟然因為你這樣絕望的舉動而在心裏暗自慶幸過呢……真是差勁。”

“雷曼知道你不願意想起他,又怕你發生什麽意外,竟然甘願變成兔子跟在你身邊。這樣一來,在我的計劃裏,你們兩個障礙就輕易排除了。那次的大事件還讓我意外發現了D的致命弱點,你不會想知道當時我有多驚喜……”說到這裏她苦笑著頓住,臉上寫滿對自己的厭惡,“我忽然發現那個戰無不勝的D也是可以被擊敗,也是可以被牽絆住腳步的。”

她說了這麽多,像是累了一樣垂下頭。

“這樣盤算著,我制造了史無前例的大動亂,拿走所有地圖,扭曲所有空間接口,甚至還丟了地圖給你。”把臉埋進掌心,她聲音裏帶著說不出的苦澀,“我真的不是什麽好朋友……貝拉,我想利用你。如果有你在的話,如果你想起當年的事的話,我想一定能很好的拖住所有人的腳步。”

“可你竟然無論如何都不肯想起來,只要有要想起來的蛛絲馬跡就立刻把自己關進黑棺……我知道你一定是很痛苦,只是隱約感覺到要想起些什麽就已經那樣害怕……可我已經不能回頭了,即使這樣也要逼你想起來好為自己爭取時間……眼看著你已經快要拿到所有地圖鑰匙,D也很快就能趕來,我只好去海賊把這兩個人和黑暗果實藏起來……”

“不對,不是只好……我從一開始就把這兩個人的玩偶偷了出來,多可笑啊,心裏像是早就知道你不願意想起來的事。早就知道你那麽痛苦……”

“其實我很害怕,我真的很怕D因為我這樣做而死掉……可你看我都沒有消失呢,執念消逝是需要一段時間的。管理局那邊傳來D昏迷的消息我才松了一口氣,因為我知道,貝拉你一定會來的……”

“你知道嗎貝拉,五年前D給你留了那張紙條,三次機會。那時候D和我們說,對一個管理員來說,迷茫是常有的,這種時候唯一的正義就是聽自己心裏的聲音,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如果當時的你認為正確的事是救下艾斯,那麽他認同你的正義。D說,他已經活得夠久了。”

“貝拉,你知道D的意思嗎?”

“最近我總是在想,你看,雙槍·G·洛瑞亞已經是個汙名了吧。榮耀者?呵……那麽也許我可以借這個機會幫幫你……如果D是因我而死,你就不用內疚。反正我也是個要死的人,我不在乎啊……”

“可我一直等你,一直等你,你都沒有來……”洛瑞亞終於失聲痛哭,“我才發現原來自己也做不到啊……一想到D要死,我們的父親要因我而死……我就害怕得沒辦法睡著……我好害怕你不來,害怕你選擇要舍棄D,比我自己要死了還要害怕……貝拉……謝謝你,謝謝你終於來了……”

她肩膀顫動,聲音哽咽。

貝拉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而後沈默地轉身離開。

傳聞中的那個一段時間,應該是指劇情被改變、執念也徹底消逝之後。洛瑞亞說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最多再一周,她就會完全消失。

“永別了,貝拉。”

洛瑞亞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來,那麽不真切。

“再見,洛瑞亞。”

她固執的說再見。

願能再與你相見。

從洛瑞亞的住處離開後貝拉趕往海賊,將兩人和果實安置回原處,她匆匆回到頂上之戰所在。

次元門外,能聽到兵器相交、炮火震耳。

踏出次元門,能看到硝煙彌漫的上空,被冰層覆蓋的地面和處刑臺上雙手背後跪著的人。

在冰凍浪潮的至高點,一艘海軍軍艦淩空飛出。貝拉望著頭頂上空籠罩下來的那片陰影,一個眼下印著刀疤戴草帽的少年大笑著從空中落下。

“艾斯!——”他張開手臂高聲喊著,“艾斯!我來了!——”

貝拉飛快地抹掉眼角的淚水。

“報告長官,管理局那邊傳來消息,D已經有蘇醒跡象。”

“那就好,這裏是所有的次元地圖,幫我轉交給雷曼。”

“是,長官!”年輕的管理員接過地圖,他面露疑色,“長官為什麽不自己……”

貝拉揮揮手打斷他的話,“你應該是負責白胡子的一隊,戰爭已經開始,廣場上到處都是異常氣場很容易聚集成穿越者黑洞。請你馬上就位!”

“是!”

在雷曼趕到之前,貝拉已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馬琳佛多戰場。

從今往後,再沒有黑匣·貝拉。

她再也不是管理員了。

那天離開時,貝拉和呼喊著拼命沖向艾斯的路飛擦肩而過,他一路向前,她再不回頭。

緊握著手中那枚不高興的徽章,貝拉踏進異常黑洞。

從今往後,也再沒有小貝。

半個月之後,貝拉回到DN。

她走時帶走了DN的地圖,因D大傷初愈,所有次元又有一堆爛攤子等著雷曼去處理,沒有人來得及來管這裏發生的事。

貝拉兌現了自己對洛瑞亞的承諾。

“這是給你的。”她伸出手去,掌心握著的是兩把銀白色對槍。

黑發少年微微弓著背,白色棉質長T松松垮垮地搭在淡藍色的寬松牛仔褲上。

“G?”他咬著手指歪頭思考,眼下有很深的黑眼圈。

“Gloria。榮耀者。”貝拉把槍塞進他手裏。

難得的,L沒有用兩根手指去提槍。他微弓著身體仔細打量那對銀白色雙槍,指尖摩挲著槍身上烙印的字母。很久,他問,“她去哪裏了。”

“不知道。”貝拉轉身離開,“應該是很遠的地方。”

很久很久之後,管理局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

傳說管理局歷史上曾經有兩位最強G級女長官,一個叫雙槍·G·洛瑞亞,一個叫黑匣·貝拉。

某天雙槍叛亂,創始人D命在旦夕,黑匣·貝拉一路追趕叛逃的雙槍,最終在OnePiece頂上之戰與雙槍和一眾叛逃的管理員、穿越者交手。

戰場上,黑匣·貝拉單手持黑色巨鐮,鐮鋒所向之處,沒有能逃脫的穿越者和叛亂者。她宛如從地獄浴血而來的死神,腳下的每一步都踏著屍體和鮮血,不詳的濃黑色氣澤盤旋在周身,巨鐮鐮鋒染得猩紅。她一路走過,一步一步,腳下踏出的全是血色印記。

傳說她與雙槍在馬琳佛多的最後一戰。黑匣的鐮鋒停在雙槍脖頸,雙槍的槍口頂在她胸前。

“那後來呢?後來怎麽樣了?”

深夜管理員學校的某個角落,一群新入學的學員聚集在一起。戴眼鏡的小女孩迫切地追問。

講故事的小男孩故作深沈地賣了個關子,他掃視了一圈眾人緊張的臉,這才慢悠悠道,“後來,傳聞說……黑匣割下了雙槍的頭顱,雙槍打穿了黑匣的心臟。她們兩個人都死在那場叛亂裏了。”

“不知道別瞎說。”新生裏站起來一個高個子男生,他打斷講故事的男孩,“傳聞裏黑匣根本沒有死。”

教室裏僅有的一支昏黃燭光映著他的臉,“傳說那次事件之後,黑匣因為親手結束了親友的性命,傷心不已,所以自此從管理局隱退,在各個次元世界之間游歷。閑暇的時候,她也會抓一些管理局通緝的穿越者換賞金。曾經有當時的管理員看見她在虛圈。”

“虛圈是什麽地方?”稚嫩的聲音,很久很久之後的新學員已經不再知道當年紅極一時的死神漫。

“記載說那是當年的連載漫。虛圈是只有黑白兩色的單調世界,到處都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白砂地,黑匣仰面躺在某處的小高坡上,夜是不見天日的黑,時間也似是荒蕪無垠。黑匣在那處高坡上躺了很久很久,直到一個身著白衣的藍發男人將她拽起來,她才跟著離開。”

“不是你說得這樣!”一圈人中,又一個胖嘟嘟的小姑娘舉著手搶發言,“你和我媽媽說得不一樣。”

“我媽媽說,從前從前,有個很老的漫畫叫Hunter,Hunter裏有個犯罪團夥叫幻影旅團,幻影旅團有個盜賊頭子叫庫洛洛·魯西魯。我媽媽說管理局秘史上曾經有記載,黑匣在追捕雙槍的途中,不小心將那個盜賊頭子的身體裝在黑棺裏走了好幾個次元,那個盜賊頭子因為當時被變作5厘米玩偶,所以一直懷恨在心。”

“我媽媽接任Hunter期間,曾經親眼看到庫洛洛·魯西魯攔住一個酷似黑匣的女人,在黑匣驚訝不已的時候,他卻笑道,‘呵,你以為我會忘記你嗎?’”

“你說得也不對,和我看到的酒館老板日記記錄的不一樣。”一個穿熊貓裝的小男孩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那本日記是我爺爺很久之前在其他次元淘到的。”

“酒館老板日記上說,某天下午,他的店裏來了兩個奇怪的人。一個男人總是吃著飯就睡著,另一個女人背了一口巨大的黑棺。夕陽落下的時候,兩個人有說有笑的離開他的酒館。在港口,那個女人放下黑棺,竟立刻就變出一艘小艇。兩人上船之後,那個奇怪的男人腳下生火,竟還真的就踩著黑棺變的船出海了。奇怪的是,他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

燭光跳動,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聽他的下文。

“我爺爺說他以前認識黑匣,那個能生火的男人叫艾斯。波托卡斯·D·艾斯,是黑匣很重要的人,他在黑匣和雙槍交手的頂上之戰裏死了。”熊貓小男孩很認真的講著,“我爺爺說,黑匣很可能是回到那個次元過去的時間去找艾斯了。也許她一遍一遍在那個人活著的時間裏重覆出現,用她的10年重覆10次他的1年,一直一直循環往覆,假裝自己重要的人還活著一樣。”

“誒?那樣豈不是很可憐……”胖嘟嘟的小女孩捧著臉,一副傷心的樣子。

圍著燭火席地而坐的一群人中間,有個穿白裙子的小姑娘,她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話,這時候也忍不住怯怯地小聲開口,“那個……我,我聽說……”

眾人看過來,她漲紅了臉,“我媽媽說,黑匣從小的願望是去到無邊無際的大海,看那裏各種各樣有趣的世界。隱退之後,她拉的黑洞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在不同的世界,能證明她出現過得最好的證據,就是她在每個地方都刻下的那組字母,A-S-L-B。”

小聲的,她繼續道,“我在我媽媽的舊書裏翻到過一本船員日記,說有船只路過大海賊白胡子墓前,曾經看到過一個一席白衣的少女。”

“暴風雨的夜裏,少女跪坐在稍矮的那座墓碑前一動不動,隔著重重夜幕巨浪翻滾,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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